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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第一百二十六章:情敌
&nb回到宫里,左苍狼前往御书房向慕容炎交差&nb。刚走到门口,正好遇到姜碧兰和姜碧瑶二人。姜碧瑶盯着她,美目中被血丝充满。左苍狼与她对视,说:“贤妃娘娘。”
&nb姜碧瑶猛地冲上来,伸手就要挠她的脸,问:“你终于害死了我爹爹,这下你满意了是不是?!”
&nb左苍狼只是微微避开,安公公已经和宫人冲上来,拦住姜碧瑶。姜碧瑶挣扎不已,御书房的门突然打开,慕容炎站在门口,说:“青天白日,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nb姜碧瑶扑上去,哭着说:“陛下!家父追随您多年,虽有过错,但是难道就没有一点功劳吗?陛下为何如此狠心,不过一点小错,就要置他于死地!”
&nb姜碧兰这时候才说:“碧瑶!”
&nb慕容炎脸色沉下来,说:“狠心?姜碧瑶,你是越来越大胆了。”
&nb姜碧瑶泪眼婆娑:“难道不是吗?当初陛下罢免遗臣,父亲极力稳住朝局,陛下推行新政,父亲兢兢业业。而现在,仅仅凭着一个宫人的几句供词,陛下竟然……”
&nb慕容炎说:“够了!看来贤妃对孤真是满心怨恨。王允昭,给她找个清净的地方,让她静静心。泽儿还是交给王后教养吧。”
&nb王允昭赶紧应了一声是。
&nb慕容炎看了一眼姜碧兰,说:“行了,都下去。阿左进来。”
&nb左苍狼缓步走进去,慕容炎问:“办妥了?”
&nb左苍狼点头,慕容炎问:“他临死之前,就没有什么可说的?”
&nb左苍狼说:“也没有旁的,无非几句牢骚罢了。”
&nb慕容炎冷笑,说:“如今姜齐、姜毅等人已经被押回待罪,你意下如何?”
&nb左苍狼说:“罪臣余孽,当然全凭陛下定夺。”
&nb慕容炎说:“你就没有一点意见吗?”
&nb左苍狼说:“陛下面前,哪有微臣说话的余地。”
&nb慕容炎说:“什么时候,你在孤面前,如此小心了?”
&nb左苍狼抬起头,微笑,说:“从陛下成为陛下那天起。”
&nb慕容炎走近她,伸手抬起她的下巴,说:“孤知道你对戏台上的戏没有兴趣,于是给你另外排了一出,怎么看完之后,你好像还是不高兴的样子?”
&nb左苍狼说:“微臣还以为,陛下在杀鸡警猴,一时之下只有惊惶,哪敢欢愉?”
&nb慕容炎面色微沉,最后却是将她慢慢按住怀里,许久,说:“这你不必担心,你是孤要带进寝陵的东西,岂会容你先去?”
&nb左苍狼没有说话,他轻轻抚摸她的背脊,无言沉默。
&nb下午,姜碧瑶被迁出临华殿,安置到非常偏远的长宁阁。那长宁阁,乃是前朝妃嫔的居住,如今早已无人居住。平日里阴森清冷,就连宫人们也尽量绕道,从不往那边去。
&nb姜碧瑶走进去,只看见封住的古井和钉得严严实实的窗棱。她这时候才觉出害怕,说:“王总管!我要再见陛下一面!我要再见陛下一面!”
&nb王允昭慢慢推开她的手,轻声说:“娘娘还是不了解陛下啊。”
&nb说完,也无多的言语,一挥手,命宫人上前,将她架入长宁阁中。姜碧瑶直到如今,也不相信慕容炎真的会忍心将她丢弃在这破败宫室里。可是此后,慕容炎真的再也没有召见过她。
&nb外面的世界从此于她无关,只有两个年过半百的宫女有一顿没一顿地照顾她。有时候外面下雨,她会听着雨声伸出手去,那手最开始还是白嫩纤长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干枯发黄,失去了颜色。她日日拍打着门与窗,最后哭喊的什么,连自己都已听不清。
&nb长宁阁,再没有人来过。
&nb姜碧兰没有去看过姜碧瑶,她终于接回了大殿下慕容泽,然而那时候,慕容泽跟她已经不太亲。身边的宫女画月说:“娘娘,您不为贤妃娘娘说几句话吗?长宁阁那地方……可是活人也会被逼疯的呀。”
&nb姜碧兰给慕容泽和慕容兑喂饭,说:“没有用的。她居然以为可以仗着的他的宠爱,可是他那样的人,他那样的人……”她语声哽咽,然而待低下头,看见两个孩子,终于是将眼泪忍住。她笑着说:“画月,你相信吗,我是真的爱过他。”
&nb睫毛小扇子一样盖下来,遮住了眸光。
&nb几天后,慕容炎将姜齐、姜毅等人流放。然而派去押解的人,却是袁戏的亲信袁恶手下。袁恶岂放会过他们?人还没到西北,已经“病死”于路途之中。
&nb姜碧兰接到消息之后,一病不起,待到春暖之时,终于好了一点,然而眼角眉梢,终于是失了所有的神采。第一美人之名,终不复当初。
&nb宫闱之中,王后姜碧兰不得圣宠,罗沙因着出身,慕容炎几乎从不到她宫里。姜碧瑶已成废妃,可晴有孕,只剩下一个班扬。有朝臣提议选秀,慕容炎拒绝了。
&nb左苍狼索性提议:“如今宣儿渐渐大了,身世总不能一直瞒着。反正后宫无人,陛下何不索性给芝彤一个位份?”
&nb慕容炎说:“如果给她一个位份,宣儿仍然养在你身边吗?”
&nb左苍狼笑笑,说:“我……我毕竟无名无份,抚育一个皇子,终究名不正言不顺。”
&nb慕容炎说:“孤早就说过,位份的事,你何必固执?”
&nb左苍狼说:“可到底,陛下百年之后,终是会与王后同穴而寝。我虽已久不上沙场,终究也不愿葬入妃陵。”
&nb慕容炎沉默,片刻之后转了话题,问:“给芝彤什么位份合适?”
&nb左苍狼说:“容华吧。好歹也是生育了一个皇子的人。”
&nb慕容炎点头,说:“依你。”
&nb几日之后,慕容炎册封芝彤为四等宫妃容华,芝彤领旨之后,照样还是在南清宫里照顾左苍狼和慕容宣。她并没有多少得意——当初抚荷殿,那凛冬湖心的水寒冷入骨,谁还敢得意?
&nb她说:“将军,芝彤并不想作宫妃。其实奴婢只要能陪在三殿下身边,能陪伴将军,已经心满意足。我……”
&nb左苍狼说:“三殿下早晚会长大,如果有一个作奶娘的生母,对他并不利。你现在已经是四等宫妃,不要再对我称奴婢了。”
&nb“不。”芝彤跪下,说:“将军于芝彤有恩同再造,在将军面前,芝彤永远是奴婢。”
&nb左苍狼伸手,抚摸她的头发:“我知道你不会再爱他,但是忘了那天的事吧,就算不能忘,也要藏着。”芝彤怔住,她继续说:“哪怕是为了宣儿,你始终也必须更好地活着。”
&nb等到三月末,可晴生产。所有人都知道慕容炎想要一个女儿,但是这一胎仍旧是个男孩。慕容炎闻听之后,只是命太医院好生照管。不是他想要的东西,他连去看一眼的兴致都不再有。
&nb可晴从晨间等到黄昏,眼看将要入夜了,外面响起脚步声。她吃力地坐起来,沙哑着嗓子问:“是陛下来了吗?”
&nb外面一个宫女进来,说:“晴良人,该用晚膳了。”
&nb可晴眼中的星火骤然熄灭,那个人不会来了,他跟她数度欢好,真的只是想要一个女儿。她虚弱地说:“我没有胃口,撤了吧。”
&nb宫女应声,把饭菜都撤下去。她转身侧卧,又过了许久,眼泪终于湿了枕头。
&nb及至四月,正逢寒食节。慕容炎再度于承天阁祭祖,也顺道祭祀玉喉关阵亡的将士。
&nb左苍狼跟在姜碧兰身后,转过头,看见达奚琴。达奚琴也在看她,目光中有一种柔软而欣喜的神采。左苍狼于是停住脚步,等他走近,方说:“瑾瑜侯好些了?”
&nb达奚琴欠了欠身,说:“太医说余毒已清,蒙将军挂心。”
&nb左苍狼说:“如此,我就放心了。以戎在先生身边,可还听话?”
&nb达奚琴与她并肩而行,说:“以戎很好,只是定国公……似乎已经不想他再从军了。前两天跟我提起,只希望他学些诗赋文章。”他终究还是灰了心吧?
&nb左苍狼点头,说:“也好。”
&nb然后再也无话,一路前行,只能听见彼此的脚步声。衣袂交错,人溺于霞光之中。
&nb同行不久,左苍狼便重入妃嫔之列,达奚琴也不再往她这边看。现在她身边随侍的宫女,几乎全是王允昭的心腹,只怕言语交谈难免入得别人耳中。他不能多说。
&nb左苍狼走过去不久,芝彤就牵着慕容宣过来。相比芝彤,慕容宣更喜欢左苍狼。他一过来,立刻就往左苍狼身边跑。芝彤也不阻拦,笑意温软。左苍狼只好牵了他,说:“小祖宗慢点。”
&nb慕容宣说:“你为什么不等我?”
&nb左苍狼说:“你母妃不是在等你吗?”
&nb慕容宣认真地说:“可是以前都是你等我的!为什么你不是我母妃?奶娘怎么成了我母妃?”
&nb左苍狼有点头大,说:“因为你是她生的啊。”
&nb慕容宣说:“什么是生?”
&nb左苍狼说:“生就是把三殿下带到这个世界上。”
&nb慕容宣瞪着眼睛,问:“那你为什么不生我?为什么不把本殿下带到这个世界上?”
&nb左苍狼深深吸气,说:“谁让你不跑我肚子里?”
&nb慕容宣生气了,却把她的手抓得更紧,问:“我不钻你肚子里,你就不知道把我抱进去?”
&nb左苍狼一脚踢在他的小屁股上。
&nb走到前面的姜碧兰回头看了一眼,就有宫人道:“三殿下,祭祖之时须得严肃,不可吵闹。”
&nb慕容宣哼了一声,低头看见姜碧兰长长的裙裾,突然伸脚,一下子踩住她的裙尾。姜碧兰猝不及防,惊叫一声,仰面就倒。眼看就要跌下长阶,左苍狼突然伸手,轻轻一挡。她总算重又站稳,回过头与她对视一眼,从姜散宜死后,她似乎老了十岁。然此次总算也没多说,继续前行。
&nb等她走远了,左苍狼一巴掌拍在慕容宣头上。慕容宣仰起嫩嫩的小脸,半撒娇半趾高气扬,问:“你为什么帮她,她不是你的情敌吗?”
&nb左苍狼失笑,说:“情敌,你懂什么是情敌?”
&nb慕容宣重又扯着她的袖口,说:“我不懂你就告诉我啊。”
&nb那时候朝阳垂金,承天阁的阶级绵延向上,似乎没有终极。周围一片纱冠紫衣,贵人云集。情敌?左苍狼握住他小小的手,一步一步向前走。
&nb虎狼之地,情如泡影。何来情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