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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周后,香港某酒店。

    “你怎么会过来?”罗二望着坐在面前的罗俊彦问。

    “好久没见过白明坚了,过来探望一下他,顺便散散心。”

    罗二看着他,他似乎已经摆脱了一些缠绕他的东西,一如既往的冷静从容。

    “老二,香港上市的事情,要抓紧。”

    “我会的。”

    白云思向着他们走过来,罗俊彦向着她点了点头,低头用手指拔弄着杯沿。罗二开口想问什么?却还是忍住了。

    “老二,少喝点酒。”

    “唔。”

    “我先陪云思回去了。”

    “好的。”

    罗俊彦轻轻的拍了一下他的肩头,转身离去。他从不曾担心,江楠的事会影响他们兄弟的感情,他们兄弟,不是一个女人可以影响到的。

    但是,一个男人的心,却是可以被破坏的。

    老二仍然爱他这个哥哥,但他已经不爱他自己。

    白云思挽着罗俊彦的手,探索着他忧心的表情:“老二,还没好吗?”

    “失恋,对他来说,经历是新鲜了一点。”

    “相信他很快会好起来的,毕竟,只是一个女人而已。”

    罗俊彦笑着向两边咧开嘴角,勉力的阻止心中突然升腾的酸楚。

    是啊,只是一个女人而已。

    白明坚已经年过6旬,是个胖胖的矮子。罗二从前就常常迷惑:白明坚那副模样,怎么就生得个白云思如此标致?

    罗俊彦为白老头子矮身斟一杯茶,抱歉满满:“对不起,这段时间都没有时间过来。”

    “哈,罗大老板事务忙碌嘛。”

    “白董。”罗俊彦作了一个无辜的表情:“实是俊彦做得不够周到。”

    “当然。要说你只是我一个生意的合作伙伴的话,你心中如何想我,我不在乎。但你既然与我们云思在一起,既然想成为我白家的人,就不应该如此傲慢。”

    罗俊彦微笑,轻描淡写:“我和云思,都是最疼你老人家的。”

    “是吗?女生外向,真的是不中用啊。上星期,我让她上去和你谈你的城郊那个楼盘的合作事宜,她有没有和你谈过?”

    罗俊彦依然微笑:“谈过了。我没啥问题,但是其他股东的意见无法统一,才会僵持着。”

    “哦,你们金源集团的小小股东,原来势力这么大啊。”

    “俊彦做事,向来追求完美,那帮股东与俊彦打过江山,我总得给他们留点颜面。”

    “那么,我们白家,就没资格让罗俊彦你给点颜面?”

    “不,当然不是这样的。”

    “哼,你倒真的以为我白明坚是在求你给我面子了?想当年,如果不是我们给你注资,你的金源集团估计还只是一个小酒楼,说不定已经破产清盘,还有机会如此嚣张的和我说话吗?”

    罗俊彦站起来,对着白明坚礼貌的欠了欠身:“对不起,白董。”眼见庭院深处,白云思正向着他们走来,他维持微笑:“这次,我真诚的来拜访伯父你,至于生意的事,我们可不可以再谈?”

    “哼,罗俊彦啊罗俊彦,10年前,你来求我的时候,可不敢这样对我说话。”白明坚的声色渐厉:“你别以为,我一定会把Vince嫁给你。香港多少名门望族、贵家公子想与我白明坚做亲家,你不要太过得意才好。”

    “伯父对我不满意,俊彦是向来知道的,也一直希望可以达到伯父的要求,但如果,还是无法改变伯父对我的看法的话,怪只怪俊彦资质鲁钝,无能为力。”

    罗俊彦说完这句话,白明坚脸都黑了。

    幸好这时,白云思和她的哥哥白庭生一起过来。白庭生冲着罗俊彦热情的笑:“哎哟,你这么久来一次,我们Vince都要变望夫石了。”

    白云思用力的打哥哥的手臂,佣人过来通知晚饭,饭桌上众人相谈甚欢,一片祥和。白云思幸福的甜笑,一切都是如此的美好。

    书房里,白明坚脸上一片阴霾:“我没有看错,罗俊彦就是一个反骨仔。”

    白庭生与老父一起走近窗口,望着庭院里,手挽着罗俊彦甜笑的白云思:“可是,Vince对他是死心塌地。”

    “哼,废物一个。花了那么多功夫,连一个楼盘的股份都拿不下。”

    “说不定,Vince根本就没想过要替白家拿。”

    “哦?”

    “你想一想,将来,她要姓罗的,罗俊彦的钱也是她的钱,她犯得着为了白家与罗俊彦闹僵吗?估计最多也就提了提。”

    “哼。”

    “女人啊,就是有情饮水饱,何况,罗俊彦如今如此的财雄势大。我们查过,他不光在S市,包括在他的家乡都雄心勃勃。”

    “他居然说,金源集团的其他股东不同意,金源一向是他们兄弟说话,什么时候要顾及小股东的意见了?”

    “这条狗,我们最后还是把他养成一头狼了。”白庭生叹了叹气:“7年前,他怎么就能拿到一块这么好的地皮呢?”

    是啊,白明坚也唏嘘。他一向把罗俊彦当成一个敢冒险、有头脑的暴发户,却不想罗俊彦的布局竟然如此的早。

    7年前,金源旧店开始盈利后,罗俊彦手上有钱,第一件事,便是投地。现在金源的新店、现在城西的那个楼盘地块,当初以为是高价吸纳的地皮,如今,如果再放出来投的话,绝对是S市的地王来的。

    7年前,他居然便已经窥见了今天的前景。

    如果,庭生能有他一半的见识和胆略,相信,今天的白家也早就不用吃老本了。

    白云思与罗俊彦在花园里散步,她有强烈的不真实感。近半年来,她无数次明示暗示,罗俊彦来香港一趟,都没能如愿,这一次,他却自己一个人上来了。

    难道是因为……

    “为什么突然上来?”

    “不能总是你给我惊喜。”他笑,用脚轻踢着脚下的青草皮。

    “可是,我觉得不像是真的。”

    “是吗?”他轻轻的拥抱着她:“不相信我?”

    “不。”白云思沉思了一下:“刚刚你和爹哋聊了什么?好像很不开心的样子。”

    “的确是不欢而散。”

    “为什么?”

    “你说呢?”他叹了口气,她又何必明知故问?

    “可是,我们白氏和你们一向合作惯了,这一次,你为什么想要飞开我们,自已单干?”

    “我们现在有了这个实力。”

    “有实力,但不能忘本啊。”

    白云思这句话冲口而出,感到罗俊彦的脚突然定住了,俊脸冷冻着,一言不发。

    她回头牵他的手:“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真的认为,我们一起合作开发,可以减低风险,而且,有钱大家赚,我们都是自己人,不是吗?”

    “既然是自己人,为什么每次过来,你爸爸对我都像对待一个乞讨的人。”

    “哪里有?你对他有偏见,爹哋一直都很欣赏你,不然,你当年一穷二白,他怎么可能会注资给你。”

    “当年白家注资,是看中了金源的前景,和我给出的方案。这是一盘生意,如果无利可图,以你爸爸的性格,他会帮我?”

    “可是,终究是白家帮助你们度过难关的。但是,你不记恩,爹哋有意见的是这个。”

    “哼,当年,没有你们白家,我也能找到其他的投资方,即使没有人注资,最多金源的发展步伐慢一点而已,我们兄弟也不至于没饭开。”

    “听你这话,没受过我们白家一点儿恩惠啦?”

    “听你这话,你一直认为,我欠了你们白家的?所以,我就得听你姓白的一辈子?我不和你们合作,不是因为钱,而是因为路线问题。我们在发展上实在有太多分歧。我的生意对我来说,像我的孩子,但对你们白家来说,只是一盘赚钱的生意。道不同不相为谋。”

    “10多年后,说我们道不同不相为谋。怪不得爸爸说你……”她终于忍住冲动,罗俊彦却笑了,冷冷的:“怎么。说我反骨吗?”

    “你别这样。”

    “这话,我不止一次听到了。但从你的口中听到,还是很意外。”他的眼里居然有嘲弄:“为什么到了今天,你心中装的仍然只有白家和你自己?你有没有当过自己是我的女人?”

    “那么,你有没有当过我是你的女人?”

    “白云思。”

    “说啊,我们什么时候结婚?“

    他瞪大了眼,瞬间却又平静:“这个时候,何必谈这个问题?”

    “这个问题已经不能不谈了。”她无法控制自己的急躁:“这次,既然来了,我们便与爸爸好好的商量一下结婚的问题。“

    “我没想过。”

    “罗俊彦。”她真的想哭了,她那么努力的,放下尊严,半带哀求的,要求结婚,他却拒绝了?

    “罗俊彦,你不娶我,是因为你从来都没想过要娶我,还是因为她?”

    他不解:“我以为,我们已经有了默契。”

    “我也以为,你真的只爱我一个。”

    他静静的望着她,她伤感的眼眸泛着泪光,嘴角努力的抿着,看起来满肚子的委屈和酸楚。他把她轻轻拥进怀里:“傻啊,胡思乱想。”

    白云思的心底无可抑止的慌乱,她永远忘记不了那一个午夜,她怂恿罗二去与江楠亲近,挽回他们的感情。她精心为罗二准备了一杯酒,可是,结果,计划可否如常进行?

    她心中疑惑,好奇的来到3楼休息室。来到门外张望。夜已经很深,门内依旧反锁,里面的热力似乎隔着一道门也能扑面而出。她的心中安然,只要江楠真的成为罗二的女人,那么,这个女人和俊彦将永无可能。

    听到开门的声音,她躲到角落里,看到的却是另一幕。

    一向整齐的罗俊彦,却敞开着领口,领带也偏到一边,他的一张脸带着满足后的疲惫,关门时,眼里分明又渗着落寞的悲伤。他背靠着墙,凝望那一扇关紧的门久久不去,一支烟抽完,又一支烟。

    她从没见过他如此的落寞,如此的哀伤,又如此的疲惫。

    那一夜,你经历了什么?俊彦,你可否告诉我?

    可是,她不敢问,甚至连想也不敢想,面对,原来是很困难的事。

    她缩在她自制的壳里,冷静依旧。却只有她自己才明白,她的淡定和信心,早已溃不成军。

    今天,他主动来了,而且,听说,她也被送走了,这还不够吗?

    她应该坦然的。

    热闹的酒吧里,她一直在喝。白云思的好友Kiki嘲笑她:“你啊,男朋友来了,却一个人喝闷酒?”

    “Kiki,在男人的眼里,我是不是很差劲。”

    “笑话。你是白明坚的女儿啊,你是堂堂明耀集团的二小姐,谁敢说你差劲?”

    “那么,为什么,他要这样对我?为什么?”她举着高脚透明的红酒酒杯,想要看清楚杯缘映照着的女人。

    Kiki好生不平:“你啊,就是犯贱,香港那么多豪门公子让你选,你是名媛,事业也颇有建树,低三下四的跟了一个大陆仔,到头来还得受气。”

    “他不是大陆仔,你不能这样说他。”

    “对,他不是。不就是那一张脸帅一点,身材好一点?哼,我是你,还不如去找个男明星。”

    “你不懂的。也许他不喜欢我是女强人。”

    “我不懂?从前,他又不嫌你是女强人?我说他就是看中了你们白家的钱。”

    “Kiki……”白云思愤怒的还想辩解,却被Kiki拉了起来:“好了,我说错话了,对不起。你看,林冲万又再向你打招呼了。过去。”

    “可是,俊彦知道他追求过我的。他一会儿会过来。”

    “这样最好啊,不然他还以为你没人要呢。”

    “啊哈……”白云思咬一咬牙,还是毫无办法的被拖到了一帮贵家公子的身边。

    罗俊彦走进酒吧,这间酒吧是白云思最喜欢来的地方。一帮名流贵绅,公子哥儿,习惯了聚在一起,或装高雅,或真放浪。

    包厢的一角,她坐在显眼的边角,紫色V领上衣向下松松的耷拉着,一只手高举着酒杯,一饮而尽。她的侧边坐着一个人,林冲万,香港另一望族的三少爷,白云思从前的亲蜜男人。他正紧贴着她坐,在她举杯豪饮之时,他的手已经放在她那半露的香肩,一双眼睛贪婪的窥视着无法再掩藏的春光。

    他举步维艰,却深吸了一口气,转身步出小厅。

    出了门外,冷风吹过,抬头望着另一边的天空。这边与彼边其实只有数步之遥,天连着天,海接着海。

    呼吸着同一方空气,喝着同一江水,分别却是如此之大。

    白云思从后拉住了他的手,她喝得脸红红的,还有点喘:“为什么?”

    他淡淡的笑:“什么为什么?”

    “你明明看见了,为什么还一个人走出来?”

    “你认为我会怎么样?跑上前去,给那些男人一巴掌,然后拉起你,夺路就跑?”

    “你怎么可以,眼看着自己的女人被人摸,你都视若无睹?”

    “你既然可以,当着我的面,与别的男人亲热,我又何苦多管闲事?这是你的地方,这是你习惯了的生活方式。我不打算干预。”

    “如果你爱我,你怎么可能不吃醋?”

    “你忘了?我从来不吃醋。”

    是啊,他从来不吃醋。他总是淡定的站着,让她选择,走还是留。

    “如果是江楠呢?你会不会也不吃醋?”

    “你说什么?”

    也许是酒精的作用,白云思心底中将要爆炸的疑问终于暴发:“你说,如果是江楠,你也会这般的淡定吗?”

    他的脸显得苍白了点,眼里一直萦绕的愁容却在渐渐散去:“你是说江楠吗?”

    “是。”

    “你知道什么?”

    “罗俊彦,做错事的是你,为什么现在却像是我错了?”

    “我做错了?不是你才是始作俑者吗?”

    “什么?”她讶异的退后了两步,这样才能更清楚的看到他。

    他转脸向着栏杆,对着远方深呼吸了一下,和缓的道:“那一晚,老二和你谈过,然后,他去了休息室找江楠。当时,你给了他一杯酒,是吗?”

    她想否认,但只是咬牙点了点头,罗俊彦能说出来的事情,必然是有十足的把握。

    “那杯酒里下了一点点的*,是不是?”

    “唔。”凉风从四面八方向她灌来,她才下意识的拉紧了低垂的衣领。

    “你让老二上去,让他给一杯下了药的酒给江楠喝,是也不是?”

    “是,可是,我只是想帮老二。想帮他克服江楠对他和性的恐惧,我是一片好心。”

    “的确是好心。从来,你对老二都有不满,一般都是不闻不问,为何这一次你会比我更紧张?”

    “我关心老二,难道也错了?”

    “你没有错,错的是我。”

    她抬头望着他,他似乎想通了一些事情,紧皱的眉眼豁然开朗,闪亮的眼眸,却让她的心沉得更彻底。

    “江楠喝了酒……”

    “然后呢?”她感到天空中高悬的彩灯在她的头顶摇摇晃晃。

    “那时候,在她的身边的是我。”

    “俊彦。”她定定的看着他,他有多残忍,居然以如此平静的语气告诉她真相。

    他说:“很抱歉。我走了。”

    夜色昏沉,他沿着鹅卵石铺成的街道慢慢的走,看似如此缓慢,却瞬间消失在转角。她向着急奔,疯了般的寻找。

    他说:我走了。

    俊彦,你真的要走了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