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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着走着,没有了小路,周围全都是郁郁葱葱的树木,脚下是没过膝盖的枯草,这时候新长的草儿还不显眼,不注意看都看不到。
这是人迹罕至的地方。
杨桃再一次用袖口擦了赵墨额头上的汗珠:“累不累,要不要歇会儿。”
赵墨脚下步伐矫健:“不累。”
杨桃不信,她虽然不胖,可是也不瘦啊:“你看你,都流了那么多汗了,还说不累,歇会儿吧。”
赵墨:“我真不累,流汗那是因为热,和累不累无关,留点汗才舒服。”
杨桃狐疑:“真的假的?”
赵墨:“真的,流汗挺好的,浑身轻松,再说你还累不到我,你才多重,想当初我扛着比你重好几倍的都不累,我身体壮着呢。”
杨桃:“那你歇一会儿,给你喝点水,补充补充水分。”
赵墨:“这会儿先不喝,不太渴,再说就快到了,到了再喝吧。”
杨桃:“恩,好吧,什么时辰了。”
赵墨:“赵墨抬头看看天上的太阳,不到申时(下午三点),咱们申时过一刻能到。”
杨桃没有再说话,听着他沉稳的喘息声,趴在他宽厚的背上,感觉没多大一会儿就到了,杨桃感叹时间过得可真快,她还没待够呢。
这个地方是一处峡谷,山谷里地势平坦,长着一些低矮的灌木,靠近山体的地方有一个龙潭,那水顺着水沟流出来,龙潭里面的水质清幽,因为照不到太阳,水质很是清凉,在外面的水沟里洗了手,才要进去捧水喝,赵墨连忙出声:“别喝。”杨桃停下来,表示不解,明明刚刚他也喝了。
赵墨解释道:“这是山泉水,太凉了,你身子弱,对你不好,给你带了水。”本来看到她洗手,他就想阻止的,天气那么热,她浑身还热着,这会儿贪凉用冷水洗手,对她的身体并不好,女子的身体本就属阴,再不尽心照看,寒气加重可不好,可看到她玉指在水里穿梭,他不自觉的想到诗经里面的一句诗: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为伊人,在水一方。
他一时失神就忘了,这会儿看到她要捧水喝,这才回过神来。
总归是为了自己好,此时杨桃是很原意听他的话的。
赵墨走过来,把水囊递给小媳妇:“喝着个,家里带的凉开水。”
就着他的手喝了水,看他的样子,杨桃就知道,这是专门给自己带的。喝完之后把水囊凑到他嘴边,让他也喝。
赵墨偏过头拒绝:“我不渴,一会儿再喝。”
杨桃笑着摇摇头:“喝,你也喝。”小手一直举着水囊。
赵墨本来不想喝的,这些年在山里,他早就习惯了,可这会儿小媳妇的手一直举着水囊,没办法,他浅浅的喝了一口,心里还是有些特别,这水囊刚被小媳妇喝过。
赵墨低声说道:“我去看看我下的捕兽夹,你……”
杨桃赶忙说:“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赵墨:“离这儿不远,路不好走。”
杨桃:“不要,我一个人怕。”
赵墨沉吟片刻,这荒山野岭的,鸟兽虫蚁,可别吓坏了,只能带在身边他才放心。
找了棵树,把小背篓挂在树上,背起小媳妇就走。
在这附近赵墨下了三个捕兽夹,挖了几个陷进,这边靠近深山,主要是一些兔子野鸡之类的小动物活动,没有很凶猛的野生动物,所以当他们在第一个捕兽夹里捡到一只野鸡的时候,杨桃还比较淡定,等赵墨重新藏好捕兽夹,弯下身子在她面前的时候,她还是受不了诱惑挣扎着爬了上去,任他背着,这感觉太过美好,令人眷恋。
走了一会儿见到第二个捕兽夹,上面沾了血迹和毛发,赵墨停下来,小心的把小媳妇放在一边,自己过去检查被猎物挣脱了的捕兽夹,因为带着小媳妇一起,他并没有想要换个地方埋捕兽夹的想法,就这样紧了紧被野兽挣得有一些松了捕兽夹,在原地藏好,背起小媳妇,提着野鸡就去往第三个捕兽夹所在的地方。
老远赵墨就感觉到了猎物的气息,不由加快了步伐,避过树枝荆棘,不让小媳妇被刮到。第三个捕兽夹被他藏在荆棘丛里,快到了,他就把把小媳妇放在外面,让她牵着栓野鸡的绳子,自己钻进去,取出被捕的兔子。
三个捕兽夹里有两个猎到了猎物,一只野鸡一只兔子,赵墨也不由得有些喜悦,往常的话能有一个就不错了。
看到赵墨又取了一个兔子出来,杨桃很兴奋,老远就咧开嘴笑,她想这回有口福了,有肉吃了,哦哦哦。
赵墨看到小媳妇乖乖的牵着栓野鸡的绳子,是那么的可爱,一身薄荷绿的裙子,一头乌发微向左边垂在肩膀上,右边的麻花辫纹理清新,露出白白的头皮,在黑发的映衬下,越发的白,咧嘴一笑,唇红齿白,眸光朦胧似水,眉若远山画黛,就像森林里的绿衣仙子。
此时那绿衣仙子正向他走过来,突然眉目微戚,抬起纤纤玉手抚上他的脸,满眼的心疼:“你看你,怎么那么不小心,脸都被刮到了,都起红痕了,疼不疼。”
伸手覆上她的手,大手牵着小手,安抚她的不安:“没事的,一点小伤,不碍事。”平时他自己都不理会这样的小刮伤,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没有哪个在深山里捕猎的猎人会不受伤的,他受过比这个重百倍的伤,没有让家人知道伤的有多重,最难的日子里,他都熬过来了,现在日子之于他是真的好过起来了,一个遮风挡雨的房子,一个娇滴滴的小媳妇,可口的饭菜,还有小媳妇一针一线做的鞋缝的衣,他的心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安定过。
眼前这个亲着他手上的刮痕,给他呼呼,为他心疼的人,是他的媳妇,这就够了。
把兔子的脚绑起来,防止它们逃跑。之后赵墨一手提着大兔子和大野鸡,一手背起小媳妇,去自几挖的陷阱那边看看。
杨桃围着赵墨一脸崇拜:“哇,赵墨你好厉害,我觉得我真没白嫁给你,比我爹爹还厉害,我一直觉得我爹爹是这个世界上最最厉害的人了,没想到你更厉害。”
赵墨心里自得:“恩,还好吧。”十里八村论打猎谁都比不过他,就他这一身的本领足够养活小媳妇了,所以,小媳妇就乖乖待在家里守着他们的家好了。
杨桃:“那你多久进山一次。”
赵墨:“不忙的时候一个月三四次吧。”
杨桃:“哇,那以后有肉吃了,有肉吃了,红烧清炖爆炒黄焖……哈哈哈……”
赵墨:“也不是每次都能打到猎物……”
不过这不包含他,每次或多或少他都能有所收获,有时候他下的捕兽器猎到了猎物,就不需要进深山里去了,有时候没有猎到,他就会进到更深的山里,像那种大型的猎物,野猪老虎之类的,他一年只会猎一次,从他真正强大起来开始,从没有例外,更多的时候,他更愿意捕一些繁殖能力强的小动物,像兔子野鸡这样的。山林总要休养生息,动物也要绵延后代,这样才能生生不息,所以他不是很频繁的进山,不过给小媳妇吃的肉,他还是供得起的。
杨桃:“那也很厉害了,好不好,我决定了,以后抱紧你的大腿,跟着你有肉吃。”
赵墨:“恩……”想了想,赵墨还是说道:“这次这是例外,往常并没有这么多的收获……”说着声音低了下去。
旁边的小媳妇一脸崇拜,双眼冒光的看着他,因为他挖的陷阱里还有两个兔子,才走了一个陷阱,他们就捡到了两只兔子,就连赵墨也不得不感叹,收获颇丰。他对自己挖的陷阱有信心,往常捕兽夹捕不到猎物,多半都是陷阱里猎到的,这可是猎人的陷阱,而他是最好的猎人。
捕猎也是靠缘分的,这缘分之于他是这次打猎能打到多少是多少,打到打不到他都看的很淡,即使是被捕兽夹夹住又逃走的猎物,在赵墨看来,时候未到罢了,并不为猎物的多少而欣喜或是沮丧,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杨桃不由得好奇,问出了心里的疑问:“你挖的陷阱真厉害,可是这些兔子怎么就那么傻,刚好就跳到了猎人的陷阱里了呢?”
赵墨想了想,决定给媳妇科普一样,没得媳妇还以为挖陷阱很容易,没有技术含量:“这挖陷阱可是门学问,并不是随便一个地方,随便一个人,随便一挖就能猎到猎物。得先了解猎物的生活习性,选猎物常出没的地方,通常是食物水源充足的地方。然后陷阱得挖的不着痕迹而且很隐蔽,还得让猎物无法逃脱,这些动物灵着呢,最后还得设置诱饵,诱惑猎物,这得长期积累的。”
杨桃惊叹:“这打猎挖陷阱也是门技术活儿,跟你出来真长知识。”
赵墨:“恩,还好吧。”
杨桃:“你说这捕兽夹会不会夹到人,还有要是人不小心掉到陷阱里,怎么办?”
赵墨:“……”
他这门手艺都是跟着一个老猎人学的,那老猎人住在深山里,孓然一身。偶然一次,他在深山里捕猎,猎物是一头老虎,那时他羽翼初丰,年少轻狂,那老猎人就在一旁看着,而他却完全没有察觉到,等他成功放倒了老虎之后,那老猎人才走出来:“年轻人,终究是太过年轻。”
那时的他,有着征服桃山最深处的勇气,屡次一个人探索桃山的深处,一次比一次深入桃山,直到他为自己的年少轻狂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后来他才知道,这位老猎人是上过战场,杀过人的,可是直到很久以后他才明白老猎人说的那些话:“强者不是需要靠征服一切来证明自己,而是可以让自己身边的人感觉到安心。”
老猎人把浑身是血的他从狼群里救出来,照顾了他三天,他的家人疯了般的找他,那时他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让关心他的家人多少个日夜都睡不着觉。
总是要在付出了惨重代价之后才明白,有些话有些事有些人不能忽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