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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铜来狱中想要见柳木,可来了好几次,都被拒之门外,只说是知府大人有令,柳木如今是重犯,没有他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接近。
夏铜和紫嫣才离了大牢不远,一狱卒左顾右盼的跑了过来,“夏公子,柳大人已经不在狱中了。那日你们走后,我也不知道牢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温大人不让其他人进去,只留了他和他的两个随从,当时牢中的确传出了一些响动。温大人走后,我再到牢里的时候,柳大人已经躺在地上,也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昏了过去。当晚不是我当班,我也不好逗留太久照顾柳大人,只听后来守夜的狱卒说,那晚冯大人又来过牢中,也没人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第二日我再来的时候,柳大人就已经不在牢里了。”
紫嫣等人虽不知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也知道,此事必定是冯琅渠和温思仁二人捣的鬼。这几人只以为是冯琅渠等人将柳木藏在了什么其他地方,遂派人跟踪冯温二人和金陵知府,但几日下来也没发现这些人有何可疑之处。
再说柳木,在城中东躲**了几日,怕连累昔日的两位兄弟,也不敢去找他二人避难,至于紫嫣那里,柳木更是不敢前往了。柳木蓬头垢面坐在城墙下面,腹中传来响声,被午时烈日晒得昏昏欲睡,喉中干渴,嘴唇已经干裂泛白。
一个女子从柳木身边走过,见这堆坐在墙角的乞丐甚是可怜,遂扔下几枚铜板。
柳木余光看见地上经过的紫色裙角,心中一颤,抬起头看见那女子正是紫嫣。
而扔下铜板的紫嫣看见那乞丐的脸时,手也僵住了,“柳木……”紫嫣不敢相信眼前这蓬头垢面、身形消瘦的乞丐竟然会是柳木。
柳木强忍着喉中的疼痛,挤出几个沙哑的字来,“姑娘认错人了。”柳木说完急忙低下头去,扶着身后的城墙站起身子。
紫嫣情绪激动,顿时红了眼睛,两只手抓住柳木的肩膀,“柳木,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在找你,走,跟我回去!”
柳木甩开紫嫣的手,扶着墙壁一瘸一拐的想要走开,紫嫣又拉住柳木的胳膊,“你的腿怎么了,是谁,是谁把你害成这个样子!”
“你认错人了!滚开,不要烦我!”柳木的声音依旧是沙哑的,没说出一个字喉咙都要忍受撕裂般的痛苦。
见紫嫣依旧不依不饶的拉扯着自己,柳木一把夺过紫嫣的钱袋,将里面的碎银子和铜钱天女散花似的扔了出去,周围的乞丐见了急忙一窝蜂似的涌上来捡地上的钱,紫嫣被一群乞丐围在中间不得脱身,柳木趁乱忍着腿部传来的疼痛使出乘风诀逃走。
柳木擦了擦额头渗出的冷汗,慢吞吞的靠着墙坐在了地上,料想紫嫣应该不会追来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一女子扔了几个铜板在柳木脚边。
忽听一男子说道“青青,天下乞丐多得是,你没见一个都要施舍给他们,只怕你再这么施舍下去,连爹给你准备的嫁妆都要搭进去了。”
女子叹了口气,“若是皇上圣明,百姓丰衣足食,谁愿意做乞丐。”
柳木心头一颤,自然听出了曾青的声音。
曾丞相一把捂住曾青的嘴,“你这小丫头,又胡说了,小心这话被人听了是要掉脑袋的。你真是越来越放肆了,闯天牢,劫法场,暗中操作找人替柳木顶罪,如今竟然敢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来。”
曾青说道“若是皇上圣明就不会宠信冯琅渠那个小人,柳木也不会被那两个小人接二连三的陷害。”
曾丞相说道“此事你我心知肚明,但官场不就是如此。现在好了,柳木越狱了,下落不明,爹就是想救他也没有办法了。”
柳木听了这父女二人的对话总算是明白冯琅渠为何要将自己从天牢放了出来。
曾青说道“这次柳木也一定是被那两个小人陷害的。定是怕咱们会为柳木翻案,所以他们将柳木藏了起来。”
曾丞相语气相比之下严肃了些许,说道“就算你相信柳木是无辜的,可他现在毕竟是个越狱的逃犯,你也没有证据能证明他是清白的。还是快些随我回京,不要再胡闹了。”
“不行!我一定要将柳木找到才行!要不然这两个小人定会害死她的。”
“哼!真不知道咱们曾家到底欠了这小子什么,他那样对你,你还如此想着他。”
曾青央求说道“爹,女儿心中只有柳木一人,若是柳木有何不测,女儿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就算是不随她而去,只怕余生也只能郁郁寡欢青灯相伴了。娘走的时候你不是说过,要好好待我,不会让女儿受半点委屈,可如今……”曾青说着说着竟哭了起来,也不知这古灵精怪的小丫头到底是真的说到了伤心处,还是和她老子玩起了小把戏。
曾丞相权倾朝野,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可唯独见不得自己这宝贝女儿掉眼泪,曾丞相马上低声下气的说道“行了行了,爹全都答应你还不行吗!爹这就派人着手此事,不过你要先与我回京。若是你留在金陵,冯琅渠等人必定会严加防范,我们若是走了,他放松了警惕,说不定会露出什么破绽。你放心,爹答应你的就一定会办到。”
柳木如今虽说与救命稻草近在咫尺,但实在是不想再麻烦曾家父女,上次悔婚一事已经让柳木觉得十分愧对曾家,如今又岂能再拖这父女二人来趟自己这浑水。
柳木知道,曾璞父女二人走了之后,冯琅渠必定不会放过自己。所以若想保命此时就应该离开金陵。
柳木走到城门前,守城的官兵对往来百姓盘查的十分严,一个官兵一瘸一拐的走到柳木跟前,柳木抬起头,两人看见对方都是一愣,那官兵竟然是周大海。
柳木又低下头,心下不妙,自己当初打断了周大海的一条腿,让他落下了瘸腿的毛病,如今官府下令严加盘查出城的百姓,就是为了不让自己溜出去,若是这论公论私,只怕自己今日都是凶多吉少了。
柳木正心中打鼓,只听周大海大声说道,“昨天一大早有个臭要饭的在我府钱讨饭,当晚我家那养了十几年的狗就死了。你说多晦气,大爷我现在看见你们这些臭要饭的就生气!大爷没有钱施舍你,有多远滚多远,别在城里要饭丢咱们金陵的脸。”周大海跛着脚一瘸一拐的将柳木踢出了城门,又趁乱将钱袋塞给了柳木。
柳木感激的看了周大海一眼,周大海啐了一口在地上,“臭要饭的,看什么看,再看小心大爷我阉了你,还不快滚。”
当晚,敲过三更,周大海家中来人传话,说是冯琅渠传他到大牢里。
周大海到了牢里,看见柳木先是一愣,然后恭敬的对冯琅渠和温思仁说道“不知两位大人深夜叫小的来所为何事呢?”柳木本已离开金陵,冯琅渠知道柳木这人诡计多端,生怕再节外生枝,所以一早已经派自己的心腹在城外各个路段把守。柳木故意在城外的偏僻处等到天黑了才又启程,怎奈还是被冯琅渠早已安排好的人手捉了回来。柳木心想,只怕这次是要连累周大海了。
温思仁指着柳木,说道“你认不认识这个人?”
周大海假装仔细端详着,突然轻蔑的嗤笑了一声,“呦,我当是谁呢,这不是咱们金陵最有本事的柳大公子吗!大人,我与柳木当年曾在同一书院读书,也算是半个旧时,他不是越狱逃走了吗,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温思仁冷哼了一声,“城中各个城门守备森严,盘查的也仔细,可这逃犯今日居然从城中溜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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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周大海说道“小的失职,小的身为把守城门的百夫长,居然让这逃犯溜了出去,还望大人恕罪。”
冯琅渠说道“失职事小,若是有意放走逃犯,那可是死罪呢。”说完将周大海的钱袋丢在了地上,周大海心下一紧,温思仁说道“这是逃犯身上的钱袋,可不知为何里面竟会有一张别人欠周大人五十两银子的字据。”
周大海故作惊讶说道“小的今日不见了钱袋,还四处找呢,倒是奇怪了,怎么会在这小子手里!”
温思仁又说“可我听北城门的守卫说你今日放走了一个乞丐出城,难道不是柳木吗!”
“大人,小的今日的确将一个乞丐踢出了城门。这乞丐讨不到饭自然就会偷抢,我这么做也是为了金陵的治安着想啊。难不成是我当时没看清放走的那乞丐就是柳木?”周大海恍然大悟的说道“我知道了,一定是这厮变化太大,我没认出来他,他出城的时候又趁乱将我的钱袋偷走了。”
温思仁说道“你若是不说本官还以为你是故意将他放走的呢。”
周大海说道“大人你这可真是冤枉小的了。柳木在书院的时候经常与我做对。有一次还差点把我打死了,你看,我这条腿就是那时候留下的残疾。我巴不得他早死呢,又怎么可能故意放走他呢。”
“好,既然你恨他,那如今正好报仇的机会来了。”冯琅渠抽出一个侍卫的佩刀递给周大海,“手刃仇人的机会来了,去,杀了他。”
“这……”周大海为难的看了看眼前的刀,“大人,既然柳木犯的是死罪,那应该由官府惩办,小的不过是个百夫长,哪有这权力呢,说出去是要杀头的。”
“有本官给你担着,你怕什么。”温思仁说完不耐烦的夺过冯琅渠手中的刀,直接塞给了周大海。
周大海两只手握着刀柄,哆哆嗦嗦的走到柳木身边,小声说道“我不杀你,他们就会杀我。柳木,对不住了,若是做了厉鬼千万别回来找我,大不了我多给你少些纸钱元宝。你不是喜欢喝花酒还有赌钱吗,那我就再烧个青楼和赌坊给你,给你烧几百个美女。你要是惦记着紫嫣,我再找人扎个紫嫣给你烧过去。”
柳木一笑,嘶哑着说道“谢谢。动手吧。”
冯琅渠说道“还不动手!”
周大海磕磕巴巴的说道“是……是!小的这就动手。”说完心下一横,深吸两口气,闭着眼睛,一刀朝柳木腹部刺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