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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草记木槿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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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末,途经甘棠湖,带孩儿去湖中游船,惊喜木槿还在开,停下脚步,伫留木槿之下,仰望那些花。每一朵都是那么美。单瓣的纤薄,重瓣的丰满,滋润的花粉仿佛香雪,一些细小的昆虫在蕊和瓣之间忙碌地穿梭。此处的木槿多是重瓣,朵朵丰硕盈满。花的样子一如当年,年年类似,看花的心,也一如当年。只可惜未带相机,今年的木槿,在jpg格式里,是若隐若现的惆怅和疏朗。

    时光似水流转,转眼到了仲秋。清晨,透过稀薄的晨雾从窗口望出去,看到隔壁大院的栾树开了一树又一树,淡黄色的灯笼果挂满枝梢。斑驳的色团洇在沼沼的雾气里,仿佛隔夜的尘梦。我从尘梦中醒来,煮一壶薄荷罗汉果花茶,循环播放袁泉的木槿花。一切,又仿佛回到木槿篱笆下仰望的日子

    今夏,在西溪湿地,在某个乡间,在甘棠湖,无意中偶遇过木槿,那些不期而遇的撞见,总是激起内心藏起的温柔。有木槿可看的夏天,总是脚步难迈,看一次,便坚定某些信念必须要坚守下去,因袁泉那样唱着:朝开而暮落的木槿花,月夜低头啊,心里想着他,记忆着已经流逝的那一段时光,温柔的坚持,在月光下。

    因为木槿,于是喜欢诗经。国风。郑风中的一篇:“有女同行,颜如舜英。将翱将翔,佩玉将将。彼美孟姜,德音不忘。”这个“舜英”就是木槿花。每每重翻放在抽屉里的诗经,总是去读读这篇。

    木槿花,我乡的土语叫篱笆花。它的枝条柔韧秀美,可以编织成极好的绿篱。去母亲家的路上,沿路都是木槿编织的篱笆,那些树上开出的是白色的木槿花,每年夏天回家,总是留恋那一树树的炫白。今夏却未曾回家,未曾去看那条望不尽的篱笆。木槿花朝开暮落,花期极长,从盛夏一直开到暮秋。早晨盛开,到晚间,凋落一地,静默的花树韬光养晦,留待明日再来一次盛大的爆发。

    木槿花是一种食用花卉,吃木槿花早在诗经中就有记载,福建汀州人用木槿花和稀面和葱花,下锅油煎、松脆可口,俗称“面花”、“花煎”徽州山区的居民用木槿花煮豆腐吃,味道十分鲜美可口。而我乡的长辈们用木槿花煮冰糖水喝,在大暑至处暑间,选睛天早晨,花半开时采摘,晒干。他们采摘的都是白色木槿,因为晒干的白色木槿煮冰糖水,可以治小孩儿流鼻血。母亲每年夏天都采摘些木槿晒干,给孩儿们备用。我儿也曾流过鼻血,母亲总是说在夏天煮木槿冰糖水给他喝,终因琐事,这个夏天我们未曾回去,等中秋再回,那些篱笆上还有白色木槿在盛开吗?

    晒干的木槿煮冰糖,这于我而言竟是一种小资的喝法。却没想到我质朴的父辈们,他们无意中成全了我心中那一份浪漫的诗意。错过今夏的木槿面花,明夏可以悉心准备,亲手摘下几朵木槿,和上面和葱花,尝一尝千年前古人的诗意和情怀。

    甘棠湖公园里有一株极高大的木槿,树形疏朗,花朵是重瓣的浓粉红,朵朵都有小儿拳头大,开得又多,有时候一开上百朵。在清凉的公园里,这株木槿是一道让人惊艳的风景。记得多年前的某个夏天,我带孩儿到公园去看动物,看到一位姑娘在这颗树下画画。画的是水粉,颜色处理得半透明,大朵的木槿花似乎浮在雾气里,花瓣上有一层氤氲的色泽。那一天,想学画画的愿望很强烈。我喜欢的,只是在画花的那些过程中,结果如何,从未去想象过。于是拜托学美术的堂姐为我买一些花草的临摹贴,看花画花,那些轻松无打扰的时光,美得脱俗,恍然尘世之外。

    从此年年七、八月都要途经甘棠湖,哪怕不停留,也要看一看那颗高大的木槿树,更要看看沿湖盛开的大片大片浓粉重瓣的木槿,看她们盛开,那些珍藏的记忆,会在那些瞬间,排山倒海的席卷而来。坚守我心愿意坚守的情愫,坚持我心美好的向往,于一花一叶一世界里,和这个喧闹的世界隔离,做一个尘世里的静子。看木槿如此,看其他花亦如此,看花,是我一如既往的温柔的坚持。

    木槿亦是至爱的女友的极爱。这是她的生日花,每年七月,我会无比怀念和她共度的大学时光,最美的校园时光里,我们曾经一起写诗,一起去诗人老师家看花吃饺子,顿然想起爱诗者的廖老师,他已在天堂,我们也都为人母而无心写诗了,而我怀念那些静静光阴里的纯美时光,光阴带不走那些历久弥新的记忆

    如今,木槿花还在开,我们那群知己早已星散,分落各地,偶尔联系,却是亲密无间的无话不言,恍然光阴停留,停留在十年前的夏天。在花开的季节会忆起,那一树繁花,和盛夏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