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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曼是悦琴坊的琴师,琴艺虽不及锦瑟,但容貌出众,黎城大富之家但凡举办酒席宴会,都以能请到沈曼前来府上献艺助兴为荣。也因此,沈曼在黎城的上层圈也占据一席之地。
三年前,沈曼在金家大宴上与萧逸结识,之后,她便跟了萧逸做事。台前,沈曼还是悦琴坊的当红琴师,但圈内人知道,她是萧逸的“红颜知己”凭着容貌和人脉,为萧逸牵线搭桥,倒做成了不少买卖,却也使沈曼成了一些人的眼中钉。忌惮着萧逸的势力,他们在明里不会找沈曼的麻烦,但在暗里,小动作不断。
暮色渐浓,晚风带着凉意送进“闻琴”厅。锦瑟站立窗前,就在白日里站过的地方,目光依然似有落点,却又似并无焦距。荣华道上,人迹寥寥。
右手抚向腰际,锦瑟竟缓缓从腰带里抽出一柄软剑,剑身极为狭长,剑锋薄锐,左手屈指朝剑身一弹“当”随着一声铿锵,剑身直立,俨然一柄夺人性命于无形的利器。
“流光,爷说,要我们护她周全呢。”锦瑟眼眉含笑,似乎眼前并不是一柄剑,而是一位亲密的故友。流光不语,只在晚风划过剑身时发出一声“嗡”算是回答了。锦瑟笑意更深。
朝觞阁门庭若市,更胜从前。
小厮们忙前忙后,不亦乐乎。
“碧瑶姐、碧瑶姐。”小厮咋咋呼呼地从前厅奔到后院,与端着木盆的碧瑶撞个满怀,水花溅了碧瑶一身,木盆也滚落在地。
“着急忙慌地你做什么呢?投胎啊!”狼狈的碧瑶一脸没好气。
“不是啊,碧瑶姐,金富侯在前厅耍横呢,嚷嚷着要见二当家的。”小厮抹了抹脸,气还没喘匀。
“那只金富猴?居然敢在朝觞阁耍横?让他耍!告诉他二当家的今早去了桐城”碧瑶话音未落,金富侯已不请自进地来到后院。
“碧瑶妹妹这话说得底气不足啊,金家下人可是看着锦姑娘的轿子前脚进的朝觞阁后院,我后脚就登门拜访,妹妹你说锦姑娘不在?让我搜了后院再说!”
“你敢!”
“你看我敢是不敢!”
两不相让。
等锦瑟撩开门帘步出后院锦绣小居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情景:一男一女两只茶壶,正叉腰对峙,眼睛瞪得铜铃大,看架势,卯足了劲要把对方活生生吞下肚去。
“金二少。”锦瑟出声。
两只茶壶顿时都把注意力转移到锦瑟身上。
碧瑶闪到锦瑟侧旁,但依然是茶壶的架势。
“锦姑娘。”金富侯软下声来。
“金二少,近来可好啊?”锦瑟话音淡起,听不出个中情绪。“是前厅招呼不周,要您亲自闯到后院来,找我理论?”
金富侯矮身作了个揖,陪笑:“岂敢?在下是有要事与锦姑娘商议,一时情急才会枉顾礼数的。”
“要事?”
“在下想与锦姑娘做一笔买卖。”
“买卖?”
“码头。”金富侯慢悠悠地吐字。
锦瑟抬眸,直视金富侯,唇角扯出一弯笑:“里面详谈。”
金富侯随着锦瑟,进了后院锦绣小居。
锦瑟落座,端起身旁小案上的一盏白菊,自顾自地抿了一口,遂示意碧瑶给金富侯上茶:“看茶。”
“不必了吧。”碧瑶茶壶的气劲儿还没过。
锦瑟并不做声,也不看碧瑶。
碧瑶瞪了金富侯一眼,转身沏茶去。
“在下有批货,要借朝觞阁的码头一用。酬劳自是不在话下。”说着,左手伸出两指。
“两倍?我看,金二少不妨说说这批货。”锦瑟不为所动,整个身子歪向侧旁小案,左手拈起菊形碟里的白菊糕,凑到唇边咬了一口,抖落指上糕屑,端起茶水送下口中糕点。
“唰”
金富侯不做声,打开那把不离身的玳瑁烫金撒扇,伸出三指。
锦瑟摇摇头,放下杯盏,搁了杯盖。“那锦瑟就有言在先,我朝觞阁不碰烟土。”
金富侯不死心,收了撒扇,继续道:“二当家的一向生财有道,银子都送到朝觞阁跟前了,您就当码头上卸的是我金家的陶瓷玉器,无碍的。旁的,在下自会妥善打点,保证万无一失。”
“锦瑟的话,二少是听不懂吗?我说了,朝觞阁不碰烟土!”
金富侯皱了皱眉,还想再说什么。只见碧瑶掀了帘子进来,手里端着茶。
“这笔买卖怕是做不成了,碧瑶送客!”
碧瑶一怔,心想:姐姐我刚才在厨房捣鼓半天才整出这碗加了料的茶,想看这只金富猴的好戏,却不料,小姐让她赶人了,也好。
她搁下茶,探手一引:“金二少,请吧。”见金富侯迟疑,眼角扫了扫自己泡制的那碗茶,她笑得诡异:“还是说,您想喝了碧瑶的‘好’茶再走?”她故意将“好“字咬得极重。
“不必!既然话不投机,那金某就此告辞。”金富侯甩袖愤愤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