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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23.招惹(全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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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和原以为顾桓是过去打招呼,却见顾桓径直往门外走去,忍不住疑惑问道:

    “顾少,您不过去打个招呼?”

    顾桓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仅是淡淡反问:“过去做什么?”

    林和摸了摸鼻子,也被顾桓这一声反问塞住,人家一家四口,顾桓这会儿过去确实不适合。

    “林和,叶当年的事儿查的怎么样了?”

    一路来到车库取车,顾桓一边拉开车门一边淡声问道。

    林和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跟着上车,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顾桓:

    “这是童娅自幼儿园起到大学的资料讯息,但是一张照片也没有,就连学籍卡类的证件照也没有。”

    顾桓拿起来,黑眸仅是往页面第一页扫了眼便扔还给他:

    “她是个艺人,若是有人有心替她制造一个假身份,必定早已思虑周全,这份东西,不过用来唬唬媒体罢了。联系得到叶当年的主治医师吗?以及当年的护理人员?”

    林和皱了皱眉:“联系倒是联系得上,但都坚持叶确实已死,他们连当年的诊断证明、死亡证明书都找了出来,不过我总感觉是不是有人已经暗中打过招呼,所有人的说辞都是惊人的一致。太过强调听着反倒是有些欲盖弥彰了。不过,这也有可能是我的错觉,或许叶小姐真的已经……”

    顾桓垂眸,沉思了会儿才慢慢道:“林和,童娅就是叶,虽然我现在没办法证明她们是同一个人,但是我坚信这点。当年的丑闻并不光彩,夏泽若是有心给叶一个全新的身份,必定不会留任何的漏洞让人去深挖叶当年身亡的真实性。”

    “那现在还要继续查下去吗?”林和问。

    顾桓闭了闭眼,然后睁开:“算了,这事就查到这吧,若是夏泽有心阻拦,你也查不出些什么东西来。”

    “是。”

    从帝星一路开车回家,回到家时方沐月已睡下,偌大的客厅里,黑漆漆一片。

    推开门时门口处传来一声浅浅的小狗呜咽声,团成一团的小白正蜷缩在门口,睁着两只哀怨无神的眼珠瞪着他。

    顾桓本想开灯的动作顿住,而后收回手,弯腰抱起蔫蔫地团在门口的小白。自从那日童娅来过后,小白在那天反常地活跃了一天后又回到了几年前叶刚离开时的颓靡,整日无精打采地团在门口,吃的东西也比以往少了些。

    被抱起时小白呜咽了声,然后自动自发地蜷缩进顾桓怀中。

    顾桓拍了拍它的脑袋,长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着掌心下柔软的毛发,帝星里那一家四口和乐融融的画面却在此时毫无预兆地再次闯入脑中,顾桓捋着小白毛发的动作缓了下来。

    叶,叶……这两个字每次不期然地从心底掠过时,都如两记重锤,重重地砸在心底,心脏绞疼得几乎窒息,最柔软的那处像是被挖空了一大块,空落落的没有着落。

    “汪……”怀中抱着的小白突然发出痛苦的呜咽,顾桓低头望向怀中的那一团白,看到自己不知何时蜷紧的拳头,有瞬间的闪神,然后慢慢放开手指下揪着的那撮毛,歉然地摸了摸小白的脑袋。

    大厅里的灯却在这时被打开,方沐月不知何时已起床,摁着楼梯口的开关,看到顾桓时神情也没太大的意外:“回来了?”

    “嗯。”顾桓轻应,垂眸抚着小白。

    方沐月的目光在小白身上逗留了会儿,叹了口气,望向顾桓:“还在想她?”

    顾桓的动作僵了僵,抿了抿唇,没有应。

    方沐月知道他一向不愿多谈叶的事,无奈地摇摇头,然后柔声道:

    “顾桓,过几天便是叶的忌日了,一年没见,我去墓园看看她,你要不要也一起去?”

    “妈,你去吧,我不去了。”顾桓轻声打断她。

    方沐月望向他,忍不住劝道:

    “顾桓,自从叶入土后你就没再去看过她,我知道你不愿相信她真的已经离开了,但是她人不在了已是不争的事实。都已经六年了,再深的感情也该放下了,人总不能活在过去里的。”

    顾桓揪着小白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然后才慢慢松开,轻声说道:“妈,叶回来了。”

    她回来了,只是瞒着所有人而已。

    “什么?”方沐月皱眉,担忧地望向他,“顾桓,你没事吧?”

    顾桓摇摇头:“妈,我没事。”

    “顾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叶都已经死了六年了,她怎么会?”

    方沐月被顾桓那句话搅得有些凌乱。

    “妈,我现在也无法回答你的问题。”

    顾桓边应着边弯腰将小白放下。

    方沐月随着顾桓的动作望向小白,想到小白那日见着童娅时的反应,犹疑开口:“是童娅?”

    而后又觉困惑:“可是若是她她为什么要瞒着我们大家?”

    “或许,她不愿与我再有任何纠葛,只是有什么不得已的原因她才回来的吧。”

    顾桓垂下眼睑,望向无精打采地蜷缩在地上的小白,淡应。连她曾经视若生命的小白都可以狠心不要了,她是存心不愿与他有任何关系的吧,难怪自签约星逸以来总以他嫌恶的姿态出现,若非要借他上位,她怕是早已躲得远远的了吧?只是,既然已经回来了,还躲得开吗?

    “唉……这孩子,这几年也不知吃了多少苦,当年脸被毁得那么严重……”

    想着童娅这张与叶有七分相像的脸,方沐月叹气,想着当初那张几乎血肉模糊的脸,方沐月鼻子微酸,眼眶很快便湿润了,只能不自在地转过头。

    顾桓沉默不语,若不是因为知道她这些年受的苦,他又怎么会一次次眼睁睁地看着她带着他的女儿在另一个男人面前笑得那般甜蜜却只能假装若无其事地旁观,明明如刀剜一般地绞疼着,却只能不断地告诉自己,不能急进,他只能慢慢地编织一张网,然后将她诱入网中。

    “只要人还活着就好,还活着就比什么都好。”方沐月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不自在地笑了笑,然后劝道,“你也忙了一天了,早点回房休息吧。”

    “嗯。”

    向母亲道了声晚安,顾桓回房冲了个冷水澡洗去身上沾着的酒味,然后习惯性地吃了几片安眠药。

    叶刚离开的那半年里,他的生活几乎被完全摧毁,整夜整夜地失眠,一闭上眼睛脑里眼里便是她微弱痛苦的哭喊,一遍遍地问他,为什么会不在?即便是偶尔累极睡过去,却总是被噩梦紧紧缠着,梦里梦外都是她不在了她不在了的事实,那种心脏被硬生生剜去一大块的剧疼,连呼吸都是痛的。那样的夜里,他只能借助安眠药清浅入睡,几年下来,早已不知不觉养成了对安眠药的依赖,服用的剂量也越来越大。

    以往依着这个药量的安眠药便能顺利入睡,今晚躺在床上却无半点睡意,满心慢脑却都是童娅的影子,以及帝星里陡然瞧见的那幕。

    那个女人,她是余廷南的女儿,他早知碰不得,因而从一开始就理智地将她冷漠推离,想着即使相遇,只要相知不深,便不会有那么多的纠葛。

    可偏偏她却一次次不知趣地黏上来,从十五岁到二十一岁,围在他身边,或哭或笑,或嗔或怪,越黏越紧,锲而不舍地拆下他筑起的心防,彻底攻克后,却又如此猝不及防地从他的生命里彻底消失,将他丢在那个永远醒不来的噩梦里独自沉沦。

    她花了六年的时间让他爱上她,再花了六年的时间让他深陷在失去她的噩梦中,现在好不容易回来了,却固执而近乎残忍地将他排除在她的生活之外。

    招惹了他,将他的生活搅得天翻地覆后,却又妄想抽身而去吗?

    视线缓缓移往床头柜上的相框,顾桓伸手拿过它,长指轻抚着相片上的笑颜,望向照片上巧笑倩兮的女孩,想到母亲方才说的叶的忌日,忍不住牵唇笑了笑,笑容有些漫不经心,忌日吗?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