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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二二章 权位非凭空 鱼民自有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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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他们祖宗靠着真刀真枪和白骨如山打下来的,那是和太祖爷凭着河带山砺的誓言换来的跟着高祖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回报,那是背弃良心和道德与魔鬼交易而生发的。

    当然这一切都是他们认为的,他们也曾或者不曾的确是这种意思的说过:

    谁想得到他们世袭的威权,财富,地位,机会也可以,你们自己也去真刀真枪,白骨如山的给打下来便是。

    这话说的精气神俱在,既承认了自己的流氓强盗的本性,也等同于向那些觊觎贪婪的流氓强盗宣战挑衅,甚至是威吓。

    你们没有让尸骨积山的勇气,便要老老实实,乖乖的任我们鱼肉,做我们的奴才。

    虽然这意思里赌气和嘻嘻哈哈的成分更多一些,可是那言语中的坚硬寒冷已经不知道要杀伤多少人。

    这绝对是强盗们的逻辑,强盗们抢来的天下,抢来的子女玉帛,当然以为别人要拿着这一切,必须也要用同样且更残忍邪恶的方法才行。

    恶人自有恶人磨,箭射回来的,你尽管用箭射回去好了,就是这道理。

    也就是说,想要这种唾手可得,坐着吃不完,恩荫子孙,坐享如山如海富贵的买卖,你们自己去打江山便了。

    想要公平,你们自己去挣想要银子,女人,地盘,你们自己去打天下。

    这和薛大老板这样的生意人本就没有两样,起早贪黑,湖海颠簸挣下来的银钱,和做奴才拍马屁,作阿谀墓中人的文章们的文痞本就没有不同。

    薛大老板正是过早的残酷的认清了这群人的本质,所以他发誓要成为他们的朋友而不是敌人。

    他知道,这些人掌握着决定他生死的权力,多得他想象不到的财富,还有控制他人上进晋升的机会。

    试想,天下所有的容易赚钱的买卖容不得你去做,所以吃辛吃苦,奔波劳碌,被名门正派看不起,一般的小瘪三又没有魄力,没能耐,没胆识去做的保镖生意就成了薛大老板生财之源。

    因而他能将自己的生意布局天下,进而涉及到三百六十行,哪一行缺了薛大老板,就足以断竭供需,就足以闹成饥荒民变。

    关中一代,乃是天下富庶的所在,八百里秦川土地肥沃,物产丰饶,又可以窥视中原,进取巴蜀,真是天子形胜地,王侯富贵家,乃是那个时代的富庶繁华,风流锦绣的所在。

    天子脚下,京畿首善,薛大老板身为保镖行当的龙头,身为精明的富商,如果要布局扩大自己的生意,岂能不在此地处心经营呢?

    出人意料的是,薛大老板在长安城里也有长风镖局的分号,只是薛大老板将长安一代的根基设在相对偏僻的郊外,那就是风陵渡的古节村。

    这里是黄河渡口,梁州、雍州、豫州三州环据,控扼河东、河南、关中,北望益州,行商渡口,天下至中,自古便是兵家必争之地,商家必经的隘口关要,薛大老板的眼光和气魄真有古明将之风,也有经营天下的深谋远虑。

    风陵渡因有女娲之墓,女娲风姓,故此有风陵渡之称。

    薛大老板的车队一进入关中,天气已经近仲夏,渐渐炎热起来。

    黄河今年似乎也泛滥的颇早,经过将作大匠会同治河的漕督以及京兆尹重新建造,看似垒砌一新,号称固若金汤,抵御百世难逢的滔天洪水都会安然无恙的河堤,被猛兽一样的洪水还没有冲击几下就轰然大开。

    初汛刚过,河堤已经报废失修,看来百姓今年的洪灾还有的捱呢!

    还在陶醉盛世欢歌,天朝强大的虚妄的百姓睡梦之中遭遇了洪水滔天盖顶而来,盛世的能臣干吏不知道成就了多少无辜的孤儿寡妇,又有多少负屈含冤葬身鱼鳖口腹的屁民百姓,却在消亡的名单上绝不存在。

    沿途之上随处可见到因为水患而逃难遭灾的百姓,淤泥水塘之中可见到泡的发胀的尸体,苍蝇嗡嗡响,压弯道旁枝。

    号称盛世的国朝有言丞相当值,有圣君明主在堂,有一干文能经天纬地,武能平戎破敌,弹压盗贼,开疆拓土的贤臣名将,还怎么会重复什么十年九决口的前朝旧例呢?

    难道当朝之中真的如愤世嫉俗,仇视本朝的穷书生们说的,文恬武嬉?

    文臣只能歌功表颂德辞,专意在文章檄文上做什么天朝以仁义治国,无远弗届,施及虫鱼,天兵一到,自然碾压泰山,如沧海灌残萤,尔等罪不容诛,坐等归顺,敢犯天邦者,虽远必诛的纸上功夫?

    清平调优美,吓蛮书夸张,醉眼朦胧,吞全牛而噬鲸鲨,这样吐气如虹,气势磅礴,思绪千万里的文臣如何面对一家一姓之疾苦,如何做好万民吃饱穿暖的经邦济世?

    武只能比赛酒量,歌舞欢宴,只能镇压贼匪,诬民为匪,逢到与契丹吐蕃突厥开战之际便只能闻风丧胆,不见敌人之面,已经礼下敌酋,退避三舍的儒将。

    路上有传言说,修河道的大监督乃是新进的靖难大将军齐辛侯的小舅子,也有人说是秦国公家的门房先生,更有人说是孟国公家的大公子挂名,无论如何,这本来应该宣告天下人的公器之事,却变得遮遮掩掩,虚实不定。

    据有个无聊的儒生说,如此盛世,里无盗贼为患,外无刀兵胡虏入侵,没有什么机会让皇子皇孙们立功沙场,平叛虏寇。天兵仁义,又不敢轻易的挑动边衅,其实就算是向四夷胡虏挑战,以天邦国朝那些只会喝酒歌舞,克扣军卒饷银米粮的将军开战也无疑是自寻死路。

    国朝方有二十年的生聚教训的机会,如果不知死活的向四夷进攻,必然遭到这些非我族类蛮夷联合群殴。

    所以这些想要发财立功的凤子龙孙经过激烈的内讧打斗好不容易得到治河的美差,自然不肯放过中饱私囊的机会,当然也不肯放过重新再次祸国殃民的天赐良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