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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六十四章 仁德延国祚 言行皆迥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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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以统一六国,同文同轨为丰功伟业,奈何以收取天下数百年分裂之功,却不知与民休息,其残暴不仁,盘剥苛敛民众,激起民怨沸腾,六国贵族愤怒。

    秦皇之残贼横暴,雄才伟略,固然可压制一时民众之怒火,只不过不能消弭祸患于无形,反而将越聚越大的祸患遗之子孙,子孙不肖,如何能固守已经在火山口上的江山社稷?

    焚书坑儒,杜绝天下士人的言路,本是要愚民治世,幻梦万万世的一统江山,只是山河一统却以不读书的刘项而终结,秦皇死后不足一年,天下扰攘纷争,不及中人之姿的陈涉首举义旗,天下群雄响应,万里锦绣江山十五年而丧,覆压三百余里的阿房宫焚烧三月大火方熄,子孙被族诛无遗,赵政之雄,天下莫能与抗,秦皇之蠢,又是一个天下莫能与抗。

    宋以不杀上书言政的士大夫为国策,广开言路,善待黎民,在群强环伺,历代王朝中地利形势最恶劣的情形下享国祚三百年,且国祚灭亡之时,天下士民数万随之蹈海而亡,崖山之后无中国,以之代表华夏正统,又以文天祥一腔堂堂正气,碧血丹心收三百年养士之功,何其荣光,何其显耀。

    当其时也,文明世界被野蛮部落残贼入侵,可谓以夷亡夏之征。

    蒙古兴起,铁骑横扫之处,欧亚大陆,举世界诸强国,莫不臣服俯首,欧洲诸强以上帝之鞭称之,提起蒙古铁骑,都是战战兢兢,数百年间不得安息,其强横野蛮犹如暴秦残贼东方六国之雄也!

    后世之雄大强国俄罗斯的公爵们都战战兢兢在金帐汗国之下数百年,西域波斯,突厥诸强族,都晏息蜷缩其威权下。

    唯宋朝举偏安一隅之地,独自抗衡此残暴世界的蒙古帝国近四十余年,且有击毙其帝国大汗蒙哥的壮举,此等威风烈烈,世界诸国莫能有之。

    虽然后世天道衰微,蒙元当兴,华夏凌夷,宋朝国弱臣暗,君王不正,士民羸弱,虽有志士仁人死命抗衡,奈何独木难支,天命有尽,国祚终亡,但是有此抗元之激烈与壮志,足见宋朝厚待士民,广开言路的功德无量。

    江湖中的那些正人君子,不要看他们衣冠楚楚,一个个英俊美丽,享用的是锦衣玉食,出口的是诗书礼仪,举动之间多见优雅与文质彬彬,其实他们一个个灵魂苍白,满腹男盗女娼,如行尸走肉一般,也仅仅是猪狗满足口腹之欲而已。

    的确,若是以人性本有的良善,纪无涯心中虽然未必忍心看到其他青城派的弟子尽数丧命在泥石流之下,可是也得先救下了自己蜀山派人的性命再说。

    何况青城派蒙骗他们蜀山派在前,又在聚金窟中捉住他狠狠羞辱,杀伤了蜀山派中无数的精英弟子。

    蜀山派自开辟以来,何曾有过如此为人蒙骗,差一点覆灭门户的奇耻大辱,如此深仇大恨,他岂能不恨不怨?

    如果是寻常江湖的斗殴晦气,他也不会如此愤恨。

    青城派先蒙骗蜀山派,他们奉诸葛青阳为祖师,哪里想到居然野心勃勃,数典忘祖,不顾人伦的要覆灭祖师灵骨所在,如此不仁不义,不忠不孝,如何立于世间?又何以以一派宗师来行走江湖?

    他是蜀山派的及门弟子,未来蜀山派的掌门人,自然只会以诸葛青阳嫡传正统来考量,而不会去设身处地的为青城派这庶出的门户想想他们心中数百年来的怨气。

    他对青城派中人早就咬牙切齿,恨之入骨,早就立定志向,要将他们擒住,一个个尽情折磨,将他们斩尽杀绝才能解心头之恨。

    纵然不一定会将他们全部消灭,可是霍灵素和褚清河,这两个元凶巨恶,自己必要手二而獠,方能解心头之恨。

    尤其想起褚清河那油头粉面,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夸夸其谈,甜言蜜语的迷惑自己和师父,想起此人的阴险毒辣,他心中的气便不打一处来。

    江湖英雄,此仇必报,那是讲不起的。

    只可惜,此时山坳中的人,本就是一存俱存,一丧俱丧的局面,这远比众人乘船将沉的局面要严重,乘船沉船,说不定落入水中还有生还的机会,若是被泥石流覆压,就算是天神下凡,也束手无策。

    只是不知道为何,本来顺理成章的道理,也是江湖中通行的规矩,被这童真可爱的少女戳破讥讽,他脸上忍不住羞的发红,惭愧无已。

    是不是这江湖的规矩不合乎平素中所宣扬的那些行侠仗义?是不是平素只把这些行侠仗义的道理当成了如戏子花旦们做戏唱曲时候的台词,而不会将他们当成理应践行的道理?

    事实上,纪无涯和凡俗中的人一个模样,说一套,做一套,根本不会吃惊,也不会惊讶,甚至连异样都没有。

    他们平素中的言行不一,又不是自今日而开始,也不是从纪无涯而开始,世人都是如此装模作样,浑浑噩噩,他如何又会觉得惭愧难堪呢?

    当苏心茗喝问他的时候,他也忍不住惕然而惊,自己年纪轻轻,何以对偌多的人命毫不存在惋惜?难道自己真的忍心看到偌多的其他门派弟子葬身泥石流中么?

    他们可都是人啊,活生生的人啊,有血有肉,有父母妻儿的人啊!

    若是在平时,有人胆敢教训指责他,以他蜀山派掌门弟子的身份,未来蜀山派的一代宗师地位,虽然他少年老成持重,不像是其他的纨绔子弟那样没有气度涵养,但是想必也不会一言不发,默默无闻。

    只是当此之际,无数人生死系于一刻,蜀山派倾覆灭门在即,他如何还有心思驳诘一个无知少女的质问?门派兴亡与言语羞辱比起来,他如何不知道轻重缓急?就算是自己斗口胜了这少女,难道还能因此挽救蜀山群雄即将被泥石流倾覆的下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