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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老屋吉祥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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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老屋吉祥 (三)

    “这都能吓你一跳?你干什么坏事了?”灿妈不以为然,坐下来。

    “我能干什么坏事啊。”欧阳灿拍拍胸口。“我上班去了。妈妈再见。”

    “再见。路上小心。”灿妈说。

    “知道了。”欧阳灿还没走出餐厅,母亲已经和夏至安说起话来,在问他吃的怎么样、合不合胃口。她回头一看,夏至安一副乖巧的样子在听母亲说话……她撇了下嘴。

    夏至安正好抬起头来,见她还没走,冲她一笑。

    笑得那个得意啊……欧阳灿忍不住在心里又踢他两三脚。

    “我吃好了,欧伯母,我也上班去了。”夏至安放下勺子,说。

    “不再吃点儿了?”灿妈问。

    “已经很饱了。”夏至安笑着摇摇头,跟灿妈道别出来,又跟欧阳勋打个招呼。

    欧阳灿在门边换鞋,他走过去。

    她换下来的鞋子就那么随意放在鞋柜下,他换好鞋,把自己的拖鞋放回鞋柜的时候顺手整理了一下她的。

    欧阳灿恰好瞥见,想说什么又忍住了,但站在门口一时忘了推门。

    “不走吗?”夏至安示意她。

    欧阳灿开了门。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门。

    下台阶时,欧阳灿回头看了夏至安一眼。

    夏至安问:“干嘛这么看着我?”

    “我头回觉得你住进来也不是坏事儿。”欧阳灿笑了下,跟着摇摇头。

    “你是觉得我有强迫症吧?”夏至安知道她看见自己整理门口的拖鞋了。

    “还挺有自知之明的。”

    “你怎么不说你邋遢。”夏至安说。

    “邋遢点儿才像正常人。”欧阳灿说。

    “那你是丐帮污衣派长老,失敬失敬!”夏至安说。被欧阳灿瞪了一眼,他笑笑,问:“问个问题,嗯……家里为什么没请保姆?钟点工总有吧?”

    “没有。我母亲常年在家,不太喜欢家里有外人进出。就是在过年过节忙不过来的时候会请钟点工帮忙。”欧阳灿说着,看看他。“生活上的一切,你都得自理。别想支使我妈做事哦。”

    “我可没那意思。我只是觉得,打理这么大一个家,要是没有人帮忙够辛苦的。”夏至安说。

    “什么呀,你分明是习惯了保姆照顾。我家平常我和我爸都会帮忙的,不会让我妈累着。”欧阳灿说。

    夏至安不出声。

    “将就下吧,少爷。不然你就搬去有保姆照顾的地方住。我可求之不得。”欧阳灿说。

    她的自行车放在西墙的花房屋檐下。她过去推了过来,喊了声爸爸再见。欧阳勋在阳台上挥了挥手。

    夏至安正走到大门口,看她推车子出来,给她拉开了小铁门。

    欧阳灿把自行车抱出去。“你走着去学校?”

    “走路也就三分钟嘛。”夏至安仰头看看太阳。

    今天天气很好,应该是个热天。

    “走啦。”他说。

    “哎,你等等。我说,你怎么知道上楼去的是我?”欧阳灿好奇地问。

    夏至安笑了笑。

    “诈我的?”

    “也不能算是诈。”

    “嗯?”

    “洗手盆的水龙头拧到右边了,我是习惯用完整理到正中,你是习惯往右转;洗脸台和墙上都有水渍,可我用完一定会擦干净的,而从水渍看水喷溅的高度,能大体判断出使用者身高;垃圾桶里有一个空矿泉水瓶,欧伯和伯母都习惯用水杯喝水,应该不是他们;走廊上还有一瓶没喝完的解酒饮料……”

    “我爸也喝了酒啊。”欧阳灿心说你这个鸡毛蒜皮都捋的清清楚楚的怪咖……“再说你还能想着谁喝了酒谁没喝?”

    “所以我也不是十拿九稳确定就是你嘛。我不大记得昨晚的事了。”

    “那你还是诈我的。”

    “就算是吧。谁让你不经诈?”

    “有你那么诈的么?”

    “不过就算没发现那些细节,我觉得,大晚上的,你应该也不愿意让爸爸妈妈爬楼梯来照看我。刚我还问过欧伯母,她说欧伯昨晚喝了酒,回来就睡了。”

    欧阳灿没出声。

    “我是不是把事儿说得复杂了?”夏至安问。

    “没有。”欧阳灿看看他。

    “我其实就是想知道昨晚是给谁添麻烦了。”

    “顺便吓我一下。”

    夏至安笑,“好玩儿嘛。”

    他们走到了巷口,一个应该左转,一个应该右转。

    “走啦。你路上小心。”夏至安说。

    “哎呀你别这么说,跟咱俩关系多好似的。”欧阳灿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昨天才说过好好相处,今儿就不算啦?”夏至安学她,挑了眉问。

    “不不不,也不用这么好。”欧阳灿说完骑上了自行车,一阵风样顺着小路向下飞驰而去,一会儿就不见影儿了。

    夏至安笑着转身往上走。

    从这里到校门口不过三两分钟路,时间还早,他可以慢慢走。

    这条路很窄,走一段就是一个转弯。路上一个行人都没有,清静极了。

    此时正是蔷薇季末,有几户人家墙上还挂着开残了的花瓣,空气里有干花的味道。只有一户墙头铺了一片深红色的小朵蔷薇花,像挂了绿底红花的丝绒毯子似的,非常好看。

    他禁不住慢下脚步,看着这堵漂亮的围墙,和围墙后浅黄色的小楼……

    院门忽然开了,从里面出来一个身着绿色长裙的年轻的女子。

    她看了夏至安一眼,似乎是愣了下,才转身锁门,一头长卷发随着她转身飘了起来……

    夏至安自觉这样盯着人家的大门和主人看很不礼貌,可突然加速离开,似乎也有点不妥。好在那女子并没有理会他这个陌生人。

    他看着她脚步匆匆地走在前面,走几步,遇到旁边院子里的邻居,愉快地打着招呼。

    他听人喊她“范老师”,心想她大概是个老师吧……鼻端的蔷薇香气由浓转淡,走到路口,已经看到了斜对面的校门。

    那位“范老师”和他一起站在路口,等着通行绿灯。

    她从包里往外掏着什么,不留神把门禁卡掉出来,落在夏至安脚边。

    “我来。”夏至安捡起来递还,只来得及看清三个字——范静侬。

    “谢谢。”她接过去,微笑道谢。

    “不谢。”夏至安也微笑。

    绿灯亮了,他示意赶快过马路。

    “您是夏老师吧?”一起走进校门,她问。

    “对啊。你是?”他不记得自己见过她。

    如果见过,不可能会没注意到的她,更不可能忘记。

    “在学校网站上看到过你的照片。最近你是学校里的热门话题。”她微笑道。

    “啊,这样啊。”他笑了。“是的,我是夏至安。”

    一辆车子进了校门,在前面停下来。司机探头出来,喊了声“小范,上车”。

    范静侬跟夏至安点点头,跑过去。那车子通过闸口,很快不见了。

    夏至安走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刚才自己也没问问她是哪个学院的老师。

    不过应该还会再遇到的吧。

    ·

    ·

    欧阳灿进办公室就见白春雪已经在里面坐着了。

    “早,白师姐。”她放下包来,笑着说。

    “早!”白春雪也笑着,指了指桌上的材料。“十点半去开‘605案’的案情分析会,赶紧把材料都整理出来吧。林方晓早上五点就回局里了,说是有线索。”

    “压力很大吧?”欧阳灿说。

    “昨天从现场回来就被局长叫过去了。今天案情分析会局长也来参加。”白春雪起身走到屋角,拿了两只杯子放到咖啡机上。“所以我说你好好准备材料。”

    “你不去?”欧阳灿问。

    “又站又坐的,受不了。你去吧,这案子还是你主检。”白春雪说。

    欧阳灿看到她打开装咖啡的盒子,忙说:“你还喝咖啡!”

    “啊,忘了……”白春雪反应过来。“我给你做一杯。我也好闻闻味道。”

    “买无咖啡因的替代品吧。”欧阳灿笑着说。

    “算了吧。再好的替代品也就是替代品。我忍。”白春雪咬了咬牙。

    欧阳灿看她脸上那明明白白的“视死如归”,乐不可支地开了电脑。605案的报告她熬夜写了大半,这会儿收尾就行。

    白春雪把咖啡放在她桌上,两个人说了几句话,坐下来各自赶着报告。十点一过,老曹打电话来提醒他们别忘了去开会。欧阳灿检查了下要准备的资料,带好了笔记本就下楼去集合。不一会儿,陶南康带着老曹和痕检的陈逆也下来了。